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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佚名

明智·由小见大

【原文】
镜物之情,揆①事之本;福始祸先,验不回瞬②;藏钩射覆③,莫予能隐。集“亿中”。

【注释】
①揆:测度。
②回瞬:转瞬,形容事物变化快。
③藏钩射覆:都是古代藏物的游戏。

【译文】
察照事物的真相,度量事物的根本。如此,在福祸发生以前就能迅速预测它。即使如藏钩射覆这样的事,也都不能蒙骗我。集此为“亿中”卷。

子贡
【原文】
鲁定公十五年正月,邾隐公①来朝,子贡观焉。邾子执玉②高,其容仰;公受玉卑,其容俯。子贡曰:“以礼观之,二君皆有死亡焉。夫礼,死生存亡之体也:将左右、周旋、进退、俯仰,于是乎取之;朝、祀、丧、戎,于是乎观之。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,心已亡矣。嘉事不体,何以能久!高仰,骄也;卑俯,替也。骄近乱,替近疾。君为主,其先亡乎?”五月公薨③。孔子曰:“赐不幸言而中,是使赐多言也!”

【注释】
①邾隐公:邾是鲁的附属小国,故地在今山东邹县,隐公,名益。
②执玉:周时诸侯相见,执玉璧或玉圭行礼。
③薨:诸侯死谓薨。

【译文】
鲁定公十五年正月,邾隐公(邾国的国主,是颛顼的后裔)来朝,子贡在旁边观礼。邾隐公拿着宝玉给定公时,高仰着头,态度出奇的高傲;定公接受时则低着头,态度反常的谦卑。子贡看了,说道:“以这种朝见之礼来看,两位国君皆有死亡的可能。礼是生死存亡的根本,小从每个人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,一言一行,大到国家的祭祀事、丧礼以及诸侯之间的聘问相见,都得依循礼法。现在二位国君在如此重要的正月相朝大事上,行为举止都不合法度,可见内心已完全不对劲了。朝见不合礼,怎么能维持国之长久呢,高仰是骄傲的表现,谦卑是衰弱的先兆,骄傲代表混乱,衰弱接近疾病。而定公是主人,可能会先出事吧?”五月,定公去世,孔子忧心忡忡地说:“这次不幸被子贡说中了,恐怕会让他更成为一个轻言多话的人。”

范蠡
【原文】
朱公①居陶,生少子。少子壮,而朱公中男杀人,囚楚,朱公曰:“杀人而死,职②也,然吾闻‘千金之子,不死于市’。”乃治千金装,将遣其少子往视之。长男固请行,不听。以公不遣长子而遣少弟,“是吾不肖”,欲自杀。其母强为言,公不得已,遣长子。为书遗故所善庄生,因语长子曰:“至,则进千金于庄生所,听其所为,慎无与争事。”长男行,如父言。庄生曰:“疾去毋留,即弟出,勿问所以然。”长男阳③去,不过庄生而私留楚贵人所。庄生故贫,然以廉直重,楚王以下皆师事之。朱公进金,未有意受也,欲事成后复归之以为信耳。而朱公长男不解其意,以为殊无短长④。庄生以间入见楚王,言某范蠡星某宿不利楚,独为德可除之。王素信生,即使使封三钱之府⑤,贵人惊告朱公长男曰:“王且赦,每赦,必封三钱之府。”长男以为赦,弟固当出,千金虚弃,乃复见庄生。生惊曰:“若不去耶?”长男曰:“固也,弟今且赦,故辞去。”生知其意,令自入室取金去。庄生羞为孺子所卖,乃入见楚王曰:“王欲以修德禳星,乃道路喧传陶之富人朱公子杀人囚楚,其家多持金钱赂王左右,故王赦,非能恤楚国之众也,特以朱公子故。”王大怒,令论杀朱公子,明日下赦令。于是朱公长男竟持弟丧归,其母及邑人尽哀之,朱公独笑曰:“吾固知必杀其弟也,彼非不爱弟,顾少与我俱,见苦为生⑥难,故重弃财⑦。至如少弟者,生而见我富,乘坚策肥,岂知财所从来哉!吾遣少子,独为其能弃财也,而长者不能,卒以杀其弟。——事之理也,无足怪者,吾日夜固以望其丧之来也!”
〔评〕朱公既有灼见,不宜移⑧于妇言,所以改遣者,惧杀长子故也。“听其所为,勿与争事。”已明明道破,长子自不奉教耳。庄生纵横之才不下朱公,生人杀人,在其鼓掌。然宁负好友,而必欲伸气于孺子,何德字之不宽也?噫,其所以为纵横之才也与!

【注释】
①朱公:范蠡,春秋时名相,助越王勾践灭吴,弃官隐居于陶,自号陶朱公,累资巨万。
②职:规定,常理。
③阳:佯,假装。
④短长:计策。
⑤三钱之府:贮藏黄金、白银、赤铜三种货币的府库。
⑥为生:经营。
⑦重弃财:看重花钱的事。
⑧移:改变。

【译文】
陶朱公范蠡住在陶,生了小儿子。小儿子长大以后,陶朱公的次子杀人,被囚禁在楚国,陶朱公说:“杀人者死,这是天经地义的。然而我听说‘富家子不应在大庭广众之间被处决’。”于是准备千两黄金,要派小儿子前往探视。长子一再请求前往,陶朱公不肯,长子认为父亲不派长子而派小弟,分明是认为自己不肖,想自杀。母亲大力说项,陶朱公不得已,派长男带信去找老朋友庄生,并告诉长子说:“到了以后,就把这一千两黄金送给庄生,随他处置,千万不要和他争执。”长男前往,照父亲的话做。庄生说:“你赶快离开,不要停留,即使令弟被放出来,也不要问他为什么。”长男假装离去,也不告诉庄生,而私下留在楚国一个贵人的家里。庄生很穷,但以廉洁正直被人尊重,楚王以下的人都以老师的礼数来敬事他,陶朱公送的金子,他无意接受,想在事成后归还以表诚信,而陶朱公的长男不了解庄生,以为他只是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而已。庄生利用机会入宫见楚王,说明某某星宿不利,若楚国能独自修德,则可以解除。楚王向来信任庄生,立刻派人封闭三钱之府(贮藏黄金、白银、赤铜三种货币的府库)。楚国贵人很惊奇地告诉陶朱公的长男说:“楚王将要大赦了。因为每次大赦一定封闭三钱之府。”长男认为遇到大赦,弟弟本来就当出狱,则一千两黄金是白花的,于是又去见庄生。庄生惊讶地说:“你没有离开吗?”长男说:“是啊。我弟弟很幸运在今天碰上楚王大赦,所以来告辞。”庄生知道他的意思,便叫他自己进去拿黄金回去。长男这么做,使庄生感到非常不舒服,就入宫见楚王说:“大王想修德除灾,但外头老百姓传言陶的富人朱公子杀人,囚禁在楚国,他的家人拿了很多钱来贿赂大王左右的人,所以大王这次大赦,并非真正怜恤楚国的民众,只是为了开释朱公子而已。”楚王很生气,立即下令杀朱公子,第二天才下大赦令。于是陶朱公的长男最后只有运弟弟的尸体回家,他的母亲及乡人都很哀伤,陶朱公却笑着说:“我本来就知道他一定会害死自己的弟弟。他并不是不爱弟弟,只是从小和我在一起,见惯了生活的艰苦,所以特别重视身外之财;至于小弟,生下来就见到我富贵,过惯富裕的生活,哪里知道钱财是怎么来的。我派小儿子去,只因为他能丢得开财物,而长男做不到,最后害死弟弟,是很正常的,一点不值得奇怪,我本来就等着他带着丧事回来。”
〔评译〕陶朱公既有明确的见解,其实真不该听妇人的话而改变主意,而所以改派长子,可能是怕长子自杀的缘故。临行指示长子要随庄生处理,不要和他争执,明明已经讲清楚了,只是长子自己不受教罢了。庄生翻云覆雨的才能,不输于陶朱公,要让谁生让谁死,完全控制在他的手掌中。然而却宁愿背叛好友,一定要和孩子争这一口气,为什么心胸气度这么狭窄呢?唉!难道他认为,这样才算有翻云覆雨的才能吗?

姚崇
【原文】
魏知古起诸吏,为姚崇所引用,及同升①也,崇颇轻之。无何,知古拜吏部尚书,知东道选事。崇二子并分曹洛邑,会知古至,恃其蒙恩,颇顾请托。知古归,悉以闻。上召崇,从容谓曰:“卿子才平?皆何官也?又安在?”崇揣知上意,因奏曰:“臣有三子,两人分司东都矣。其为人多欲而寡交,以是必干②知古,然臣未及闻之耳。”上始以丞相子重言之,欲微动崇意,若崇私其子,或为之隐;及闻所奏,大喜,且曰:“卿安从知之?”崇曰:“知古微时,是臣荐以至荣达。臣子愚,谓知古见德,必容其非,故必干之。”上于是明崇不私其子之过,而薄知古之负崇也,欲斥之。崇为之请曰:“臣有子无状,挠③陛下法,陛下欲特原之,臣为幸大矣。而由臣逐知古,海内臣庶,必以陛下为私子臣矣,非所以裨玄化也。”上久之乃许。翌日,以知古为工部尚书,罢知政事。
姚崇与诗人,时在钱镠幕下为掌书记。
③阳:假装。

【译文】
钱镠(五代吴越开国的国王,临安人,字具美)任两浙地区军事首长时,宣州的叛卒五千多人来投诚,钱氏接纳了,并把他们当作心腹。当时罗隐(余杭人,字昭谏)在他的幕下,屡次劝谏钱镠,说这是敌国的人,不能轻易信任。钱镠不听。杭州新建的城墙及望楼都筑得很宏伟,钱镠带着宾客部属去参观。罗隐明知是为了抗拒外敌而建,却假装不懂说:“建这些是为了什么?”钱镠说:“你不知道要防敌吗?”罗隐说:“如果为了退敌,为什么不面向里建筑呢?”暗指宣州叛卒是敌人,后来果然指挥使徐绾等人率领宣州叛卒作乱,吴越几乎灭国。
〔评译〕明朝辽阳、登州之变,都是降卒在作祟,防守疆土的人不可不慎防这一点。

陆逊 孙登
【原文】
陆逊陆逊①多沉虑,筹无不中,尝谓诸葛恪②曰:“在吾前者,吾必奉之同升;在吾下者,吾必扶持之。(边批:长者之言。)君今气陵其上,意蔑乎下,恐非安德之基也!”恪不听,卒见死。
嵇康从孙登游三年,问终不答。康将别,曰:“先生竟无言耶?”登乃曰:“子识火乎?生而有光,而不用其光,果在于用光;人生有才,而不用其才,果在于用才。故用光在乎得薪,所以保其曜;用才在乎识物,所以全其年。今子才多识寡,难乎免于今之世矣!”康不能用,卒死吕安之难③。

【注释】
①陆逊:三国吴人,孙策之婿。
②诸葛恪:吴人,诸葛瑾之子,诸葛亮之侄。
③吕安之难:嵇康与吕安为友,钟会构陷二人谋反,遂被杀。

【译文】
陆逊(三国吴人,字伯言)向来深思静虑,所推测的事没有一件不应验。他曾经对诸葛恪(吴人,字元逊)说:“地位在我之上的人,我一定尊重他;在我之下的人,我一定扶持他。(边批:智者说的话啊!)如今您的气势侵犯地位在您之上的人,又轻蔑地位在您之下的人,恐怕不是安德的基础。”诸葛恪不听,最后果然被杀。
嵇康(三国魏·铚至人,字叔夜)跟随孙登(三国魏·汲郡共人,字公和)求学三年,问老师对自己的看法,孙登始终不回答。嵇康临走前说:“先生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?”孙登才说:“你知道火吗?火一产生就有光,如果不晓得利用它的光亮,跟没有光亮有什么差别;就如同人天生有才华,却不懂得运用自己的才华,如此,跟没有才华也没什么两样。所以想要利用火光,必须有木柴,来保持光亮的延续;想运用才华,就要了解外在的客观世界,才能保全自己。你才华高而见识少,在当今这样的乱世很难保全自己。”嵇康不肯听,最后死于吕安(三国魏·东平人,字仲悌)之难。

邵雍
【原文】
王安石罢相,吕惠卿参知政事。富郑公见康节①,有忧色。康节曰:“岂以惠卿凶暴过安石耶?”曰:“然。”康节曰:“勿忧。安石、惠卿本以势利相合,今势利相敌,将自为仇矣,不暇害他人也。”未几,惠卿果叛安石。
熙宁初,王宣徽之子名正甫,字茂直,监西京粮料院。一日约邵康节同吴处厚、王平甫②食饭,康节辞以疾。明日,茂直来问康节辞会之故,康节曰:“处厚好议论,每讥刺执政新法;平甫者,介甫之弟,虽不甚主③其兄,若人面骂之,则亦不堪矣。此某所以辞也。”茂直叹曰:“先生料事之审如此。昨处厚席间毁介甫,平甫作色,欲列其事于府。某解之甚苦,乃已。”呜呼,康节以道德尊一代,平居出处,一饭食之间,其慎如此。
〔评〕按荆公行新法,任用新进。温公④贻以书曰:“忠信之士,于公当路时虽龃龉⑤可憎,后必得其力;谄谀之人,于今诚有顺适之快,一旦失势,必有卖公以自售者。”盖指吕惠卿也。

【注释】
①康节:邵雍,谥康节。
②王平甫:王安国,字平甫,王安石之弟。
③主:支持赞成。
④温公:司马光,封温国公。
⑤龃龉:意见不合。

【译文】
王安石被免去宰相之职,由吕惠卿继任。富弼见到邵康节(邵雍),神色十分忧虑。邵康节问:“难道因为惠卿比安石还要凶暴吗?”富弼说:“是的。”邵康节说:“不必忧虑,王安石与吕惠卿本来是因权势名利相结合,如今权势名利起了冲突,彼此间互相仇恨都来不及了,哪有时间害别人?”不久,吕惠卿果然反叛王安石。
宋神宗熙宁初年,王宣徽的儿子名正甫,字茂直,负责监督西京的粮科院(官署名,掌理军俸粮食配给)。有一天,王正甫约邵康节和吴处厚(邵武人,字伯固)、王平甫(王安国)一同吃饭,邵康节借口病推辞掉。第二天,王正甫来问邵康节为什么推辞。邵康节说:“吴处厚喜爱议论,往往会讥讽执政的新法;平甫是介甫(王安石)的弟弟,虽然不太赞同哥哥的主张,如果别人当面骂自己的哥哥,毕竟也会觉得不好受。所以我推辞不去。”王正甫叹道:“先生真是liào事如神(版权所 有 ewe n ya n .c om 易文言 网)。昨天处厚在酒席间诋毁介甫,平甫很生气,想把这些话一条一条记下来送到相府,我在中间调解得好辛苦。”唉,康节先生因道德高尚受到当代尊崇,平日家居或外出,一饭一食之间,也这么谨慎。
〔评译〕王荆公实行新法,任用很多新人。司马温公写信给他说:“忠信的人,在您当权时,虽然往往和您意见有所不合,觉得很可恨,以后您一定会得到他们的帮助;谄媚的人,在当前虽然顺从您,让您觉得很愉快,一旦您失去权势,一定会为了一己私利出卖您。”这段话大概是指吕惠卿的。 [下一章>>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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